但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呢?
其实作为荣国府的嫡长孙,贾琏从小是含金汤匙出生的,荣华富贵不愁,日后也会继承荣国公世袭爵位,怎么看贾琏都是前途无量大有可为之贵公子。
在冷子兴的眼中,贾琏“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,也是不肯读书,于世路上好机变,言谈去的,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,帮着料理些家务。”
冷子兴的评价概括了贾琏的性格特点和办事能力。
一是懂得人情世故;二个随机应变,处事灵活;三是言谈爽利,善于沟通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,在黛玉父亲病重,黛玉要回苏州看望父亲时,“于是贾母定要贾琏送他去,仍叫带回来”,可见贾琏的办事能力在贾母眼中还是妥帖的。
可想而知,在王熙凤嫁给贾琏之前,荣国府那些纷繁复杂的大小事务,一定是贾琏帮忙料理的,不过后来娶了强势精明的王熙凤,才致使“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”。
王熙凤管家主打一个“严”和“狠”,因此,表面上虽然管理有方,但背地里也生出很多埋怨,为自己招恨招祸埋下了隐雷。
贾琏只要在家,那些悍奴骄婢就会有所收敛,不敢轻易逾矩。
这主要在于贾琏知人善任,又不像凤姐那样用权力威逼苛责奴才丫鬟。
贾琏其实是有非常大的管理才能的,从修建大观园就能看出来。
修建大观园是一个大项目,名义上是贾赦、贾珍牵头在做,实际上具体的事项都是贾琏在干。
当大观园耗时两年建成之后,贾政带着众人游览,问到具体事项,贾珍只能含糊回答,但贾琏却从容地从靴筒取出一个纸折的略节来,看了一看,回答说:“妆蟒绣堆,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,昨日的了八十架,下欠四十架。帘子二百挂,昨日俱得了……”
由此可见,贾琏办起正经事情来,还是非常靠谱的,不但头脑清晰,做事还十分有章法。
可能也正是因为他是有才的,不可一世的凤姐才会看上贾琏,独占贾琏。
当贾琏和黛玉返回荣国府时,凤姐才会在贾琏面前撒娇:
“你是知道的,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们,那一位是好缠的?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,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骂槐的报怨。‘坐山观虎斗’、‘借剑杀人’、‘引风吹火’、‘站干岸儿’、‘推倒油瓶儿不扶’,都是全挂子的武艺。况且我年纪轻,头等不压众,怨不得不放我在眼里。”
在凤姐看来,贾琏才是那个能压众,能管事的人。
即便如此,贾琏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,就是荒淫好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。
用贾母的说法,就是“腥的臭的都往屋里拉”,和父亲贾赦是一个德行,同样的不自制。
无论是多姑娘、鲍二家的、尤二姐还是秋桐,都是贾琏荒淫的对象。
这些人有的已婚,有的本就浪荡,品行不足,但贾琏却全部接纳,可见其粗鄙和浪荡的程度。
且和多姑娘云雨是在自己女儿出天花需要禁欲的时候,和鲍二家的偷情是在凤姐生日的时候,足见贾琏在这方面多么的不可思议。
警幻仙子当时给宝玉的定性是“意淫”,区别于“皮肤滥淫”。
而贾琏真正算得上是皮肤滥淫之人。他所交往的女性,除了脏的就是臭的,且全都只是贪慕皮肉之欢。
所以,大家注意到宝玉偷试云雨情时作者是一笔带过,但贾琏偷情则被描写得十分赤裸、露骨。
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一回写道:
是夜二鼓人定,多浑虫醉昏在炕,贾琏便溜了来相会。进门一见其态,早已魄飞魂散,也不用情谈款叙,便宽衣动作起来。谁知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,一经男子挨身,便觉遍身筋骨瘫软,使男子如卧绵上,更兼淫态浪言,压倒娼妓,诸男子至此岂有惜命者哉。那贾琏恨不得连身子化在他身上。
这一段文字将贾琏堕落的丑态和荒淫全部淋漓尽致体现了出来。
这一段的描写大胆、惊世骇俗,让人读起来都难免面红耳赤,直呼太写实。
作者之所以这样安排,就是给荣国府未来的接班人以悲剧的暗示。
贾琏是爵位继承人,按说比宝玉更重要,他更要担负起家族振兴的重任。
况且贾琏不是没有才,而是一门心思只想着皮肤滥淫之事,将身上的责任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这才是最让人心痛的。
贾琏原本有守成之能,可堪当家。他若正业,好歹能推迟贾家败亡的速度。
可是,他渐渐将管家之事交给凤姐,和贾珍一起流连于女色之中。
最终,贾琏和凤姐也从亲密相伴到水火不容,自杀自灭起来,夫妻反目,家破人亡,着实令人惋惜。
荣宁二府,不败才怪!
世上最大的遗憾和喟叹,莫过于“我本可以”四个字。
我本可以做到,但最终却没做到,这不是更让人无限唏嘘吗?
其实整个贾府的衰亡又何尝不是一个个贾琏促成的呢?
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,到头来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就是注定的悲剧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