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满乡愁的小河
地苏镇,地苏河,是镇取河名?还是河取镇名?没有史书可查。地名也就是个符号,叫啥都不打紧,地苏河在迢迢故乡奔流千年,称为家乡的母亲河,那是无可争议的。
地苏河以地下河水为源。每年雨季,薄雾笼纱,一江浩浩。清澈的河水,胜过铜镜明亮,是诗意般的青碧秀美。河的源头,水里浮生着誉为环保之花的桃花水母,因为它,地苏河不仅美丽,还喻示河水的品质更是了得。
地苏河不争短长,不计岨流的里程有多远。它低调内敛、悄无声息地穿过翠绿群山簇拥的地苏河谷洼地,用自己的温润,滋毓两岸的花草和庄稼;用自己的甘甜让两岸子民如似品到生生不息的琼浆玉液。河岸田园旷平,阔绰坦荡。田畝、村舍、绿树、花草,常把早间朦胧着的水雾当作宣纸,勾出一幅幅粗浅不一的彩画,像流韵的诗,如水墨江南画境。
离开家乡几十年,童年的记忆藏在心底,藏在如画的阡陌田园,更深深地藏在家乡母亲河的悠悠碧水之中。春天里,轻风拂柳,阳光暖暖地洒在河面,但见波光粼粼,流苏般的细浪悠悠地向岸边荡开,吻上礁石,吻上荒草、绿树。此时,河边是千年诗画,一片古风。
早上,一队队挑水的人群,一群群放逐的畜禽,挤在赶往河边的小道上,喧闹和生机打破了晨间的寂静和落寞。
大榕树下,青柳身旁,村妇在岸边礁石上用木棒捶拍着一堆堆衣物、被子、蚊帐……欢声笑语在晨岚中缥缈,跟随家长而来的小孩则卷起裤脚,在浅滩上任性悠游。阳光初照,晨岚、村舍、炊烟,还有河边的喧闹,千般诗情,不知醉了多少不知愁滋味的青涩少年。
春天完成她的一季值守时,无私地给夏天留下了一地姹紫嫣红。这时的地苏河岸,绿竹滴翠,稻花芬芳,盎然生机里,鸟在欢唱,知了劲歌,夏的乐章比之春天更加激越地颂吟着季节盛绽的妖娆。
此时,地苏河水美到极致,孩子们心猿蹦跶,时常会光着小脚丫跑到河边,脱得哧溜精光,扑通扑通跳进水里嬉闹玩耍,一个孩童,就是一条小泥鳅、小鱼儿,逐着水花,上蹿下跳,优哉游哉。
记得地苏河最好游玩的地方有两处,一是现为地苏安福寺景点,以前壮话叫做“歪百弄”的地方,二是现小有名气的地苏瑶台度假山庄,以前壮话叫做“桥歪姆”的地方。这两个地方,一色的水如沉碧,青流如缎。水如画景,景真如画。在这些地方玩耍,常常乐而忘归,大人们怕孩子玩疯,就编了好多鬼神故事。每次下河,孩子们看着清幽的河水,雾腾的河面,开始还有些心怯害怕,但玩到上心,狐仙鬼怪见鬼去吧!跳水,捉迷藏,晒太阳,打水仗,不亦乐乎,不累趴是不会回家的。
我小的时候,没见过地苏有什么儿童游乐设施。夏秋两季,气候炎热,地苏河就是个天然游乐场,是孩童们的乐园。
怕出事,大人是不支持孩子去河里游泳的,但他们要出门,要劳作,总不能把孩子缠在裤腰带上,时时盯着孩子过日子,一远离大人视线,孩子们就会三个一伙、五个一群跳进河里。游着游着,累了就躺在岸边,与太阳对话,对星空呢喃,晒暖了,歇够了,又呼啦地站起,一猛子扎进水里,浸润一河的清凉。
幼年的我,说不上调皮捣蛋,但喜玩水,对水的眷恋如得魔怔般上瘾。水能带来欢乐,也能横生不测,每年雨季,小孩被水淹溺的不幸时有发生。我一生永远不会忘记,有次玩水,差点丢了性命。
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,天气很热,地苏河边绿意盎然,流波闪烁。我和二弟及几个赶集归来的小孩来到安福寺旁的石坝上,大家一脱精光,扑通,扑通!迫不及待地跳进清澈透凉的河里。
下河不久,我抽筋了,在河里狠命扑腾,我二弟急忙游过来,想把我拖扯上岸。哪里拖得动,大家都是十一二岁的孩童,还没长气力,也没有学过水中施救技术,一个抓住一个,互拖互扯着,眼看就要沉进江底。这时,有一个过路的大人见状,忙跳进水里,把我们拖上了岸。当时是吓蒙了,或是少不更事,我们既没有向施救者表示感谢,也没有问到他的名字。
由于怕大人责骂,我们约定这事不能张扬。很久以后,还是有人漏了风声。时过境迁,最重要的是找寻救命恩人。但找来找去,我从一个青葱少年,变成两鬓斑白的老头子,至今也未能找到那位让我活到今天的救命恩人。
那次河中出事后,我悠着了一段时间,不久,故态复萌,仍如往常,到地苏河里戏耍、游泳。
孩提时,除了游泳,还常伴着晨雾晚霞,到河边放牧畜禽,把鸭子赶进河或是系好牛绳后,垒红薯窑烤红薯的事就紧接着做开。几个小伙伴在田边地角找来大块板结的泥土,小手端着,一块一块垒好,然后找来树枝杂草,在窑炉里生上火,当泥土烧得热红,把在地头挖到的红薯放到灶心里,把窑弄塌,碎土,盖好红薯,个把时辰,薯味飘香时,口水也快咽干了。
不老的地苏河从彼时少年的身旁流过,从如今的游子梦里奔腾。站在异乡望故乡,每当回首往事,总是忘不了雨季里那河清澈的流波,忘不了童真年代那些美好的故事,忘不了河岸如画的田园,更忘不了河岸那些急公好义、纯朴善良的父老乡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