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着手互相瞧着,满眼泪花,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,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。想到这回去南方,这一程又一程,千里迢迢,一片烟波,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。
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,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,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!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?怕是只有杨柳岸边,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。
这一去长年相别,相爱的人不在一起,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、好风景,也如同虚设。即使有满腹的情意,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?
首先着意点染足以触动离愁的环境气氛,以萧瑟凄凉的秋景,烘托出离人内心的忧伤。“寒蝉凄切,对长亭晚,骤雨初歇”。秋蝉哀鸣,在长亭饯别所欢,天色渐近黄昏,骤雨刚过,准备登程。这种饱含感情的景物描写,充满离情别绪。萧瑟秋意,渲染了悲凉的气氛,这是高人一筹的点染手法。
“都门帐饮无绪,留恋处,兰舟催发。”叙述了在汴京城边饮酒饯别,心乱如麻与恋人难舍难分的情景。不忍分别又不得不分别,内心充满忧伤,所以喝饯行酒也没有什么好心绪。在双方依依不舍的时候,船家看到雨过天晴,催着出发。
“执手相看泪眼,竟无语凝噎。” 一对恋人握手相对,泪眼相望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“哽咽不能语”,刻画出含 悲忍泪不忍分离的痛苦神态,生动形象而又十分真实。为什么这样痛苦呢?
“念去去千里烟波,暮霭沉沉楚天阔。”千头万绪,如何说起。想到的是:走了一程又一程,越走越远,相隔“千里”,雾气笼罩水面,安危莫测;楚天空阔,又加上暮霭沉沉,更感到别后无法觅踪影,实在令人 放心不下。因此,瞻望前程,不寒而栗。
“多情自古伤离别,更那堪冷落清秋节!”是直抒胸臆的感叹。把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提高为普遍的永恒的原则:多情人从古到今都是为离别而伤心,更何况在这凄清冷落的秋天,怎么能忍受得了呢?经过反复的推论和感叹,把作者愁肠百结,沥血呕心的痛苦表达得更为充分,扣人心弦。
“今宵酒醒何处?杨柳岸、晓风残月。”是作者想象别后的情景。今夜我酒醒之后会在什么地方呢?是残月挂在柳梢,晨风吹拂的岸边,多么美好的景色,可是心爱的人却在也见不到了。这里表面是写景,实际是写景外的人。情在景 中,意在言外。
当与爱人相聚时,景色那样萧瑟、凄凉,而分别之后,却又见到如 此美好的景色,更增添空虚寂寞之感。很自然地联想到, “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”!这一去,年复一年,良辰美景又有什么用?这里说自己的心里话,同时也是推测对 方同样的心境。
“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。”即使有多少爱恋之情,相思之苦,又向谁去诉说呢?这首词,调子虽有点感伤,但它反映了羁旅之苦的真实情况。生离就跟死别一样,怎不令人黯然神伤!在艺术手法上,寓情于景,情景交融,浑然一体。
全篇组织结构非常自然,如行云流水找不出连接的痕迹。前后处处照应,刻画细致入微,描写大胆,感情奔放,真挚动人。语言明白如话, 内容丰富深刻,成为宋元时期流行的“宋金十大曲”之一, 是一篇难得的佳作,其中“杨柳岸、晓风残月”被誉为千古名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