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时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我好不容易逮到一只苍蝇便会欣喜若狂。出于对生命的尊重,我一般不会残忍地将其拍死,虽然苍蝇是害虫,而是俏皮地把它身上翅膀拔个精光,像和尚的头一样秃,于是,苍蝇就不会没完没了地打扰我了,开始洒脱地奔跑起来,结局却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
夏季是蜻蜓飞舞的季节。一帮孩童同样带着玩的心情,拿着沉重的大扫把,疯狂地跑出去开始扑蜻蜓起来,场面好不壮观,和空中炫舞的蜻蜓儿有的一拼。我也不甘示弱,凑了上去,由于技术好,一扑就扑到了一只,用线和蜻蜓的尾部系了起来,蜻蜓就不会跑了,我兴高采烈地将其带回家,系在了阳台窗台的一根崭新的铁钉上。
听父亲说,蜻蜓是益虫,专吃蚊子,因此我发觉阳台的蚊子少了许多,大概成了他盘中餐了。一天放学,我沮丧地回到家,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我走到阳台,看到蜻蜓仿佛在挣扎着,向着阳台外面的世界眺望,一开始我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,但经过慎密的双眼,我看出蜻蜓快要挣脱绳索,忽忽悠悠地想跑,我瞬间抓到了那只蜻蜓,将其翅膀拔掉,将其沦为和苍蝇一样的命运,便放心地回到书房学习了。
秋季来临的时刻,我走到阳台,外面枫树身上的枫叶离开母体缓缓地飘落下来,更加凄凉了我考试失利的心情。秋风带走不了失落的阴霾,我正要回屋去,突然听到“扑扑”的声音,就像夏季扫把扑地的声响。从醋罐子后面望去,原来是那只蜻蜓,只见翅膀长到了一半的他还在那里颤动着,颤动着,不知是想飞还是怕冷,我的冷心情似乎被这个挣扎的声音更加冷却。母亲催我进屋学习,所以暂时告别了这一场景。
中学生物老师让每位学生采集动物标本,再一次把我的视线转移到这只蜻蜓身上。为了应付作业,我回到家就往阳台跑,看看他还在不在。令我欣喜的是,他还在,而且翅膀快长全了,只是重复做着拍地的动作,声音很轻脆,仿佛我的心被寒冰凝固,被这声响击碎了。于是,我放弃了将其作为标本的念头。
大约在冬季,转眼间,对秋的感伤转变成对冬的悲凉。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,冬天的寒气更加遮掩了我看望蜻蜓的视线。窗外,很静,只有白色的小精灵悠然飘落下来,阳台处,只有蜻蜓的翅膀在颤动,发出“扑扑”的声音。
“If winter comes,can spring be far behind?”雪莱温暖了我冬季的心,果然如此,春天的脚步自信地向我走来。我怀着对新生的好奇走到阳台,打开窗户,一切是那样美好,阳光明媚,正要沐浴着春的气息,那只蜻蜓从我肩旁飞了过去,飞向窗外,我的心情更加好了起来,也许这只看似脆弱的蜻蜓感染了我,使我想起了胡杨,而他却是活着的生命。
关上窗户,那根铁钉早已生了一层铁锈,在眼光的照射下,闪闪发光起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