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像一下这样的画面:
海很深,没有阳光照射,黑漆漆的,很冷。
一个庞然大物在这寂静的地方缓缓漂流,下降。尸体周围围着许多生物,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落到底,就这么一直漂着,沉着。
消亡,下落,沉寂,滋养了喧嚣。
这是鲸鱼送给世界最后的温柔。
一念山河成。
一念百草生。
鱼鱼很喜欢鲸鱼,即便知道它并不是鱼类,也会一直都很固执地后缀加上一个“鱼”字,以为这样就能让鱼鱼和鲸鱼有那么一点缘系。
从影像里见过鲸鱼,蓝得悠长深沉。
你要是让我马上画出只鲸鱼来,我定会先画两三条波浪,用蓝色架一道弧,我会在上面种上两三棵棕榈树,一旁的泉眼正喷起水柱,这就是鲸。
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另外一篇关于鲸鱼的文章。
“Alice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,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,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,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。原因是这只孤独鲸的频率有52赫兹,而正常鲸的听觉频率只有15~25赫兹,她的频率一直是与众不同的。Alice或许不知道自己发出的频率是错误的,她孤身向大海,是所有孤独者的友伴。”
我从她的身上依稀看见了自己的影子。
鱼鱼有个不切实际的幻想,想游啊游,游到海里去。这一生一定要沿Alice的旅程,见见她,问问好,然后用52赫兹的频率轻声告诉她:你不是孤独一人,你还有我。
有时候我在想,鲸鱼在一生里日日不断的深海迁徙时,看到身下这些个散落着的偶然到此的孤岛绿洲,会不会,突然发现彼此是相互熟识许久未联系的旧友?抑或是隔着几代的前辈子嗣?说不定其中也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。未入繁华之境,未见太多生灵,未有滚烫心情,想必在这海洋深处鲸也未觉得有多么安静。
深海之处,下着一场阳光味的细雪。
看见过一幅插画,画的是一条鲸鱼把星空当作海,在其中慢慢游动。我把耳朵贴在鲸的骨架上,空腔里荡着海浪,摇过船帆。眸中双眼被替成了星星,存着辽阔夜空的不朽。
当我坐躺上床,窗外深蓝,望向天之深处,我隐约看见鲸鳍摆动,庞大魅影,在城市上空游弋。会不会在我入睡时,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落下,于城市的某个角落重重又轻柔地扬起一片尘土。
你说,将地图上的城市相连,是不是就是鲸的迁徙路径。而我们脚底踩的,都是巨大的骨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