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海浪之歌》
我同海岸是一对情人。
爱情让我们相亲相近,空气却使我们相离相分。
我随着碧海丹霞来到这里,为的使将我银白的浪花与金沙铺就的海岸和为一体。
我要用自己的津液让它的心冷却一些,别那么过分炽热。
清晨,我在情人的耳边发出海誓山盟,于是他把我紧紧搂抱在怀中;傍晚,我把爱恋的祷词歌吟,于是他将我亲吻。
我生性执拗,急躁;我的情人却坚忍而有耐心。
潮水涨来时,我拥抱着他;潮水退去时,我扑倒在他脚下。
曾有多少次,当美人鱼从海底钻出海面,坐在礁石上欣赏星空时,我围绕她们跳过舞,曾有多少次,当有情人向俊俏的少女倾诉自己为爱情所苦时,我陪伴他长吁短叹,帮助他将衷情吐露;曾有多少次,我与礁石同席对饮,它竟纹丝不动,他同它嘻嘻哈哈,它竟面无笑容。我曾从海中托起过多少人的躯体,使他们死里逃生;我又从海底偷出过多少珍珠,作为向美丽女人的馈赠。
夜阑人静,万物都在梦乡里沉睡,惟有我彻夜不寐;时而歌唱,时而叹息。
呜呼!彻夜不眠让我形容憔悴。
可是我在恋爱呀,而爱情的脾气是不喜欢睡眠的。
这就是我的生活;这就是我终身的工作。
相比之下,普希金的关于大海的诗歌太直白,缺乏想象力,缺乏创造性,主题也不集中。下面这首,很早就读过,当时看到题目,有些兴奋。一读,却失望。现在再读,觉得还是一般。关键是能量状态不够。相比,莱蒙托夫笔下的大海《帆》,尽管也是心情的投射,但主题鲜明,给人力量,令人回荡不已,尤其是头四句。这首诗,在知青时期,是我们精神的支撑之一。
普希金:
《致大海》
再见吧,自由奔放的大海!
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,
翻滚着蔚蓝色的波浪,
和闪耀着娇美的容光。
好象是朋友忧郁的怨诉,
好象是他在临别时的呼唤,
我最后一次在倾听
你悲哀的喧响,你召唤的喧响。
你是我心灵的愿望之所在呀!
我时常沿着你的岸旁,
一个人静悄悄地,茫然地徘徊,
还因为那个隐秘地愿望而苦恼心伤!
我多么热爱你的回音,
热爱你阴沉的声调,你的深渊的音响,
还有那黄昏时分的寂静,
和那反复无常的激情!
渔夫们的温顺的风帆,
靠了你的任性的保护,
在波涛之间勇敢地飞航;
但当你汹涌起来而无法控制时,
大群地船只就会覆亡。
我曾想永远地离开
你这寂寞和静止不动地海岸,
怀着狂欢之情祝贺你,
并任我的诗歌顺着你的波涛奔向远方,
但是我却未能如愿以偿!
莱蒙托夫:
《帆》
在那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,
有一片孤帆儿在闪耀着白光!……
它在寻求什么,在遥远的异地?
它抛下什么,在可爱的故乡?……
波涛在汹涌——海风在呼啸,
桅杆在弓起了腰轧轧地作响……
唉! 它不是在寻求什么幸福,
也不是逃避痛苦而奔向他方!
下面是比蓝天还清澄的碧波,
上面是金黄色的灿烂的阳光……
而它,不安的,在祈求风暴,
仿佛是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!
回到纪伯伦,他的诗歌,值得分享的太多,令人咀嚼再三。例如:
When I stood a clear mirror before you, you gazed into me and saw your image. Then you said,'I love you.' But in truth you loved yourself in me.
当我站在你面前的一面明亮的镜子里, 你从我身上看到你的影象。于是你说:我爱你。事实上你只是爱在我身上的你。
——他写诗,画画,也都是写自己,画自己。
我感觉,写大海写得最好的诗人,至少有我喜爱的我国诗人孙敬轩。我在16岁时读他的《海洋抒情诗》,深深地感到震撼。关于他的诗歌,另外再做分享。
注:纪伯伦(Khalil Gibran,1883年1月6日-1931年4月10日),出生于黎巴嫩北部山乡卜舍里,黎巴嫩诗人、作家、画家,被称为“艺术天才”“黎巴嫩文坛骄子”。他是阿拉伯现代小说、艺术和散文的主要奠基人,20世纪阿拉伯新文学道路的开拓者之一。
其文学作品蕴含了丰富的社会性和东方精神,不以情节为重,旨在抒发丰富的情感;绘画作品具有浓重的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色彩,在阿拉伯画坛占有独特的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