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叔今年六十多了,老伴已去世,现在退休在家。没事的时候散散步,到田野里逛逛,呼吸大自然清纯的空气,偶尔还做一些体操的动作。
在无聊的时候,坐上车到城市的公园里,听听老太太老爷爷们唱戏,可是岁月长久,顿发无聊,叔叔他想把孙子接回来,打发空虚寂寞的日子,可是他犹豫了。
儿子和儿媳在城市工作,又添了一个越看越爱的孙子,孙子今年五岁,正上幼儿园,孙子的接送都是儿媳接送 ,儿媳妇忙拉过孩子说:有胡子别扎痛了孩子,叔叔上厕所解手方便后,却会给儿媳引起一阵大忙,拖卫生间然后再反复地冲冲便池。
叔叔还有一个爱好,那就是抽烟,烟已经陪着他度过了四十多个春秋,叔叔一生有两个伴侣,第一是已经过世的妻子,情感坚固,表里如一。
第二就是香烟了,每当起床,第一件事情就是抽烟,青青的烟雾袅袅升起,一会化作飘浮的纽带,一会儿又像腾飞的青龙,香气四溢,耐人回味。
抽完猛咳几声,顿觉呼吸流畅,精神倍爽,这时总能听见儿媳的声音说:别抽了污染室内空气,小心孩子得上肺炎,叔叔忙把烟丢入烟缸,开窗换气。
叔叔感到,在这里不是亨福,而是坐牢,恐怕连坐空也不如,我真正的福是在老家,在那老宅,在那有田园式的风光,有一望无际碧绿的田野,有陪伴一生左邻有居,有清晨悦耳的乌鸣声,有土狗们的咬叫声,有土鸡互相追逐打情骂俏的咕咕声!
这繁华的城市不属于我的,这里的水,这里的空气,这里的车水马龙,这里的街边公园,还包括养育二十多年的儿子和时时想念的孙子,统统不是我的了。
叔叔想接孙子回来,逗一逗再让孙子闹一闹,已经是他不可遥及的梦想了。
叔叔看着寂寞无声的院港,独自一人在桂花树下品茶,心中总是却少了一件什么东西,但又想不出,他放下茶杯,闭目养神,聆听村中的声音,有风过绿叶的沙沙声,有鸡狗的欢叫声,静心地聆听自然的天籁之音。
对了,养狗,再养一些鸡子吧!
应该把这寂静无声的院子,吵闹一下,应该让宁静无声的院落有生命在走动,来打发一下我寂寞而孤独的生活。
叔叔说干就干,正是春暖花开,叔叔先到街上买回百十只小鸡,又从邻居家抱来一只刚满月的小狗,又有每个月四千元的退休工资做后盾,这些动物们仿佛一下子掉入了食品仓库,都成了富足鸡和土豪狗了。
清晨,叔叔起床第一件事,就是招看这些鸡狗,先拆一袋纯牛奶,先给小狗花花满上,然后再来一支双汇火腿肠,再说小鸡,纯鸡蛋黄撒在纸上,然后再来一瓶矿泉水,要是天阴下雨,叔叔就把小鸡装在干净的纸箱中,外加电热毯保暖,到中午小狗花花午餐不是鸡腿就是一块熟猪肉,晚饭是牛奶加鸡蛋,小狗花花是全村有名的肥狗、有名的土豪狗,非它莫属。
再说小鸡,细稞粒玉米粒,外加鹌鹑蛋,肉食经常有,杂粮经常换,个个体形肥硕骨骼粗壮,在村中的鸡中,更胜一等!
从此,叔叔生活中多了不少乐趣,每天早晨鸡舍门一打开,肥鸡们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。小黑和小白母鸡好,秃头不乐意了,又和小黑打了起架来,叔叔就笑了,:不要面子的家伙们。
这时小狗花花一路小跑,来到叔叔跟前,一个站立,前腿抱住叔叔的腿不放,把叔叔冲了个踉跄,亲热有佳。有赏,叔叔回屋拿好吃的,先占着花花的狗嘴,然后做早饭。
有了这些鸡狗,叔叔仿佛一下了年轻了。以前走路很慢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脚步快了起来,也感到园子里的花开的分外的艳丽,也感到院子里的空气更加的清润,叔叔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狗和鸡付要吃的,也多了起来。
有一天晚上,叔叔总是睡不着,在床上翻来覆去,他失眠了,熬到了午夜,终于睡着了。
可是恶梦连连,叔叔从睡梦中惊醒而且满身大汗淋漓。
叔叔有了预感,要出什么事情,天快亮了,叔叔睡意全无,叔叔刚起床就觉得一阵眩晕,而且心跳加快,他感到血液在血管里乱窜,伴随着心慌,他忙又躺在床上,这时他清晰地听到,啪啪两声血管的爆裂声,而且伴随着两次刺痛,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得了脑血栓啊!
叔叔想打电话告诉儿子,他想拿桌子上的电话,可是手已经不是他的了,不管使多大的劲,他的手只不过动了一动。
不,我不能这样死去,这里有我一群活泼的鸡子,还有世上最亲我的花花,还有我经常想念的孙子,我不能就这样走了。
叔叔想唤花花,可是舌头麻木,发硬,舌头只不过是含在嘴里的一条巨大的肉虫,唤不出,动不了,像一只看不见的巨手,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慢慢地拽出。
我不能死,我不能死,我还有许多事情还没做完,
求生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,叔叔平静了下来,他试了试左手和左脚,行,还能动,他慢慢试着脚伸出一点又一点,终于碰到桌子了,他慢慢一蹬,啪,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碎了,他完成这一动作后已全身大汗湿透。
花花听到破碎声,走出了狗舍,来到窗户下立起身子,伸着狗头往屋里看,叔叔眼直直地看着花花,有泪流了下来,眼神里流露出乞求的目光。
花花大急,狂叫不已,叫声悲苦而急懆,叔叔得救了。
三个月后,叔叔拄着枴杖身后跟着花花,经常站在村头,望着一望无际碧绿的田野,感受生命对花香的味道。
叔叔常说:人有时候不如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