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往常迟点,连绵的春雨今天才停止。周六,难得的晴天,学院组织同学们去奉城敬老院为老人表演节目。匆匆吃过午饭从学校东门出发到三角杨,下车穿过树木蓊郁的街道,转过悠长的小巷到达敬老院时已近两点。大门外就看到台阶上有几个老人靠在椅子上打着盹晒太阳,我们的到来使得老人回过神来,眼睛里露出欣喜。
转过正门的房屋就看到了老人活动室,活动室前的庭院里,两排长椅相对排开,西角几排固定的晾衣竿,上挂满了衣服、被子。墙角开辟了小块的菜地。大多数老人已经等待在活动室了,于是我们立马开始布置表演场地,每个老人分到一个吹起的小气球和一块甜点,他们像孩子似的兴奋,等待我们的表演。
不经意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还有位老人佝偻着身子,似乎在晾衣服,于是走出屋子去扶她。走近,才发现婆婆是那么矮小、衰老,她大概有九十岁了吧?她自己洗衣服?晾衣服?似乎有什么敲打了我的心,轻轻地唤了声婆婆,拿过她手里的衣服,撑起来,用夹子夹好。两个人相对无语。晾晒在衣竿上的衣服在阳光下随着微风轻摆,它们样式各异,新旧不一,大概是老人们儿女的经济条件不同吧?目光停留在一片布上,噢,是裤子,内翻着,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蓝色,不只是膝盖,从裤腰到裤脚用大大的针脚缝着深浅不一的布片,满满的补丁。在现代化的大上海,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条裤子,即使是在西北的老家,现在也没有人穿这样的衣服了吧?
请婆婆去看表演,她一脸的茫然,我手口并用,又比划了一次,婆婆似乎懂了,但她咕哝着摇手不去,我听不懂上海话,不懂婆婆的意愿,试图说服她去,可是徒劳,问她去哪里,她也不愿意我扶着,执拗的老人比孩子还固执。看着婆婆佝偻的身子蹒跚着颤颤的离去,我的鼻子开始泛酸,说不出的难受,老人不知可有儿孙?他们把她送到这里还关心她吗?转过身我的眼泪禁不住流出。
回到活动室,表演已经开始了,舞台上的同学卖力地演着,老人们边吃甜点边看节目,其他同学在老人旁边为他们介绍节目,虽然语言有点不通,交流不是很顺利,但看得出老人们是高兴的,他们享受着这不常有的幸福时刻。
三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,院子里的长椅上我们合影、留念、与老人们告别。旁边的一位婆婆把我的天生低温的手紧握在她满是褶皱的手里,我感到了她手心的温热。这双手多么像我奶奶的啊,从小到大,她一直这么握着我,如今身在异乡,奶奶的手再握不到了。我贴近婆婆的耳朵,悄悄告诉她:“婆婆,您的手多么像我奶奶的啊。”
再见了,爷爷奶奶们,下周我们还来看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