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养鸽子已经有好几年了。
最早我养了7只,其中一只白色的,尤其可爱,在阳光下羽毛流滋着点点金光,惟有那小小的红鼻子,是白色中纤巧的点缀。我叫它“白雪公主”。它走起路来,总是悠哉游哉的样子,似有几分清高,似有几分雍容,又似有几分典雅,俨然一位公主的风度。
那时候可真有意思。有时候和鸽子玩儿起来,我都成了只快乐的鸽子。初夏,黄昏时分,搬个凳子在院子里看书。西边是彩被满天,夕阳辉煌,周围有树的绿阴和花的芬芳,院里有棵丰茂的榕树,空气中流滋着一股清幽的馨香。闭上眼就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。听着我的鸽子在身边“咕咕”地轻唱,心里便漾起一条酣畅的小溪。田园小家,乐自在其中。
7只鸽子一起飞上天的时候。我更是欣慰。它们时高时低地绕着圈儿,有蓝天衬底,有白云做纱,那份自在,那份逍遥,惹得人心里痒痒,白鸽这时又俨然一位潇洒的王子。它迎着太阳飞,羽毛拉起一道光,架势像斗牛士;它从太阳中飞来,则像个安琪儿。
我总觉得鸽子孵蛋时最有趣,一夫一妻,先是一起忙来忙去,衔来树叶草枝,铺成一张厚厚的床,然后母鸽便卧在上面,一动不动。公鸽是个非常非常称职的侍卫官,它不停地在妻子身边徘徊。这时它们的王国,不准许任何外来的侵搅,公鸽把辛苦弄来的食物,很是耐心地喂给母鸽,还不时用嘴去细致地梳理母鸽颈上的羽毛。这真是使人感动。它们相亲相爱,那最原始最圣洁的爱情,那没有一丝虚假的自然朴素的真纯,那责任和道义也都融和在其中了。
后来,爸爸把白鸽送人了。那天,我的“白雪公主”像个美丽的新嫁娘,披着一身婚纱。
那年署假里的一天,白鸽忽然飞回来了,落在我窗前,“咕咕”地叫我。我高兴极了,亲它,吻它,和它说话。看来它一切都好。它又和昔日的伙伴一同散步,一同飞翔,一同进债,一同人窝,一切又像是过去的那个王国。好像它们从来不曾分离。可是到了下午,白鸽在窗台上流连了半晌,终于飞走了。大约它在那里也有一群亲切的伙伴,遇到的也是一位喜欢它的主人吧!这似乎很使它为难。果。然,整个署假里,它虽然经常地“回娘家”。但每次都是上午回来,下午飞走。每次它回来,我心里都是渴馨;每次它离去,都是愁绪。我喜欢它,因为它恋着过去的伙伴。因为它没忘昔日的家。
后来因为功课紧,家里不让我养鸽子了。我便把剩下的几只也送了人。从此白鸽也似乎很少飞回。渐渐的,我看不见它了,我多少有些伤心,原来白鸽回来并不是为我,它根本忘记了旧日的主人。我的小公主伤了我的自尊,我努力地遗忘它,似乎就忘掉了。
可是这个星期六我回家,邻居告诉我,白鸽回来过,在我窗前徘徊了很久。
我的心抽紧了,眼里涌满泪水。我的小公主,你终于又回来了,你并没有忘记过去。那么,是我错怪你了,是我没有理解你。你这多情的小生灵。白鸽,我更渴望见到你!你回来吧,听我说一声“对不起”。